首页 抖音热搜文章正文

69岁大叔相亲提同居,老太太爽快答应,要求让大叔意外

抖音热搜 2025年10月05日 02:59 3 admin

茶馆里的热气,把窗户玻璃熏得一片模糊。

69岁大叔相亲提同居,老太太爽快答应,要求让大叔意外

像蒙了层猪油。

我看着对面那个女人,她姓方。

介绍人说,她六十七,比我小两岁。

她看起来不像。

不是说年轻,也不是说老,就是一种……很平淡的感觉。

像一杯搁了很久,已经凉透了的白开水。

她不怎么说话,手指头很慢很慢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那杯子是青瓷的,上面有细细的裂纹,叫开片。

她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指节有点粗,是干过活的手。

我把自己的手放在桌上,也是一样。

一辈子的手艺人,手上没法骗人。

介绍人还在旁边叨叨,说我们俩条件多合适,都是一个人,子女也大了,凑一起是个伴儿。

我听得烦。

这种事,跟买菜有什么区别?看看斤两,掂掂成色,合适就拉回家。

我清了清嗓子,茶馆里闷,嗓子眼儿发干。

“方老师。”我开口,声音有点哑。

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怎么说呢?像两口很久没人打水的深井,看不见底。

“我这人,不会说话。”

“我就直说了。”

“这年纪了,不想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什么谈恋爱,看电影,没那精力了。”

我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我就想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

“你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看得上眼,咱们就试试。”

“怎么试?”

“住一块儿。”

我说完这三个字,自己都觉得有点愣。

太直接了。

像块石头,直愣愣地扔进水里。

介绍人的脸都白了,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

对面的方老师,却没什么反应。

她还是慢悠悠地摩挲着那个茶杯,好像我说的不是同居,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过了好半天,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她才开口。

“行。”

就一个字。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介绍人也愣住了。

茶馆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外面马路上汽车开过去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像潮水。

“不过,”她又说,“我有个条件。”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图钱?图房子?

我心里盘算着我的家底。

一套老破小,自己住着。还有点退休金,饿不死,也发不了财。

“你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她从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用一块蓝色的土布包着,一层又一层。

她把布包放在桌上,慢慢解开。

里面是个……鸟笼子。

一个很小的,竹子做的鸟笼子。

已经散架了。

竹条断了好几根,底座裂开了,那个精致的小挂钩也歪了。

整个笼子像个被谁狠狠摔在地上的梦,碎得不成样子。

“把它修好。”

她说。

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看着那个破笼子,又看看她。

“修好它,我就跟你过。”

这就是她的条件。

我没说话,伸手把那个笼子的零件一点点拢过来。

竹子是金丝竹,有些年头了,颜色黄中带润,像块老玉。

手工很好。

接口的地方,用的是榫卯,没有一根钉子。

就算是散了架,也能看出当年的精巧。

这是个高手做的。

“行。”

我也回了她一个字。

我把那个破笼子,连同那块蓝布,一起收进我的包里。

那感觉很奇怪。

好像我收下的不是一个笼子,而是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或者说,一个谜。

我把那个散了架的鸟笼子带回了家。

我的家,其实就是我的工作室。

一间朝北的小屋子,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木屑和桐油混合的味道。

我喜欢这个味儿。

闻着就踏实。

我把笼子的零件在工作台上摊开,一块一块地摆好。

就像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前,清点他的骨头。

一共七十二根竹条,代表七十二候。

底座是八角形的,刻着“福禄寿喜”。

食罐和水罐是小小的青花瓷,已经碎了一只。

那个铜挂钩上,还刻着一朵极小的祥云。

这玩意儿,比我想的还要精细。

也比我想的,要坏得更彻底。

好几根关键的支撑竹条都断了,不是裂,是彻底断了。

断口很旧,看得出不是最近才弄坏的。

这笼子,恐怕已经坏了很多年了。

我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里,那些破碎的零件仿佛活了过来,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一个女人,在一个相亲的场合,不提钱,不提房,却拿出一个破鸟笼子。

这事儿,透着一股邪乎。

我猜不透她。

这让我有点烦躁,又有点……好奇。

就像年轻的时候,拆一个复杂的钟表,你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但就是忍不住想把它拆开看看。

修这个笼子,第一步是找材料。

原来的竹子是老的金丝竹,颜色已经沉淀下来了。

我不能用新竹子去配,颜色不对,性子也不对。

新竹子火气大,跟老竹子合不来,时间长了会自己翘起来,把整个笼子都给毁了。

我跑遍了城里的花鸟市场,又托了以前的老伙计去乡下找。

找了足足一个星期。

最后,在一个专门收老家具的铺子里,找到了一把同样材质的旧竹椅。

椅子已经不能坐了,但那几根竹子,成色、年份,都跟笼子上的差不多。

我花了大价钱把椅子买回来,老板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把竹椅拆了,选了最光润的几根,放在水里泡。

泡上三天三夜,把竹子里的性子泡软了,才好干活。

那几天,天天下雨。

秋天的雨,不大,但是密。

淅淅沥沥的,下得人心烦。

屋子里也潮乎乎的,木屑的味道里混进了雨水的腥气。

我每天就对着那一盆泡着竹子的水发呆。

水面上,倒映着我自己的脸。

头发白了,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

什么时候,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专注地去做一件事了。

自从老伴儿走了以后,我的日子就像那口停了摆的钟,时间还在走,但我的世界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去公园里坐着看人下棋。

一天,又一天。

像在复印。

现在,这个破笼子,像一块小石子,扔进了我这潭死水里。

虽然还没看见什么大波澜,但至少,水面开始晃了。

竹子泡好了,我开始动手。

这是一个磨性子的活儿。

要把新的竹条,削成跟原来一模一样的粗细,一模一样的弧度。

只能用手,用一把小小的刻刀,一点一点地削。

不能用机器。

机器削出来的东西,太规整,没有“气”。

匠活儿,讲究的就是一口“气”。

我的手有点抖。

好多年没干这么细的活儿了。

第一根竹条,快削好的时候,手一滑,力气用大了。

“咔嚓”一声。

断了。

我把那根断了的竹条扔在地上,心里一股无名火蹿上来。

什么破笼子!

我图什么?

为了一个刚见了一面的老太太,费这么大劲?

我把工具往桌上一扔,不想干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水痕,像一张哭花了的脸。

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多房子,这么多灯。

可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我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

屋子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

最后,只剩下工作台上那盏孤零零的灯,还亮着。

灯光下,那些散落的零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在等着我。

我叹了口气,走回去,捡起地上的断竹条。

又从水盆里,捞了一根新的。

重新开始。

这一次,我把呼吸放得很慢。

刀在竹子上走,发出很细微的“沙沙”声。

我的世界里,好像也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我忘了时间,忘了外面的雨,忘了那个姓方的女人。

我甚至忘了我自己。

我好像变成了一把刀,或者那根竹条。

我们成了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根完美的竹条,在我手里成形了。

跟原来笼子上的那些,放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来。

我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是骄傲,也不是兴奋。

而是一种……平静。

一种很久违的,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平静。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老伴儿了。

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穿着那件蓝色的确良衬衫,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对我笑。

她说,老宋,你做的那个小木马,真好看。

我醒了。

天还没亮,窗外还是黑的。

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小木马。

那是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我给她做的。

那时候穷,什么都买不起。

她过生日,我偷偷用一块废木头,给她雕了个小木马。

没上漆,就是木头的本色。

她喜欢得不得了,放在床头,天天看。

后来搬家,那小木马就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我坐起来,看着桌上那个初具雏形的笼子。

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有些东西,你以为忘了,其实没有。

它就藏在你的身体里,你的记忆里,你的手上。

只要有一个机会,它就会自己跑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个笼子上。

我像一个考古学家,一点点地研究它的结构。

那个做笼子的人,心思太巧了。

很多地方的设计,都出乎我的意料。

比如,笼子的门。

那个小小的门,没有门栓,也没有锁。

你只要轻轻一推,它就开了。

关上的时候,又会自己“哒”的一声,扣得很紧。

我研究了半天,才发现奥秘在门轴里。

他在里面藏了一块小小的磁石。

那个年代,哪儿来的这么小的磁石?

我猜,他是从一块坏了的收音机里拆下来的。

还有笼子底部的托盘。

抽出来的时候,非常顺滑。

我仔细看,才发现他在轨道上,涂了一层薄薄的石墨。

这些细节,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做的人,和修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我一边修,一边忍不住在心里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工匠对话。

嘿,老兄,你这手可真绝。

这个地方,要是我就想不到。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当年做这个笼子时的样子。

可能也跟我一样,坐在这张工作台前。

窗外,可能也下着这样的雨。

他一点一点地打磨,心里想着那个要拥有这个笼子的人。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肯定是欢喜的。

因为,只有心里有欢喜,手上才能开出花来。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给笼子做最后的拼接,门响了。

我以为是收水费的,头也没抬。

“进来吧,门没锁。”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像栀子花一样的香味。

不是香水味,是那种洗干净的衣服,在太阳下晒过的味道。

我抬起头。

是她。

方老师。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好像有点拘谨,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

“我……路过,给你带了点汤。”

我看着她,又看看自己。

一身的木屑,手上脸上都是灰。

头发估计也跟鸡窝一样。

我有点不好意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问的介绍人。”

她把保温桶放在一张干净点的凳子上,眼睛却落在了我工作台的那个笼子上。

笼子已经基本成型了。

断了的竹条都补上了,裂开的底座也用特殊的胶水粘合,再用细砂纸打磨得看不出痕迹。

就差最后的上漆和安装挂钩了。

她走过来,很慢,很小心,好像怕惊动了什么。

她没有伸手去摸,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了很久。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在闪。

就是那天,在那口深井里,我第一次看到了光。

“快好了。”我说。

“不急。”她轻轻地说,“慢慢来。”

她打开保温桶,是一股鸡汤的香味。

汤很清,上面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

“喝点吧,暖暖身子。”

我确实有点饿了。

从早上到现在,我就啃了半个馒头。

我接过碗,汤还是烫的。

我吹了吹,喝了一口。

很鲜。

不是味精调出来的那种鲜,是老母鸡慢慢炖出来的,那种醇厚的味道。

我一口气把一碗汤都喝完了。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

“你……手艺不错。”我说的是她的汤。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你也是。”她说的,是我的笼子。

那天,她没待多久就走了。

她走之后,屋子里那股淡淡的香味,却留了下来。

跟我的木屑味混在一起,成了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不难闻。

甚至,还有点好闻。

我突然觉得,这间常年不见光的屋子,好像亮堂了一点。

笼子的最后一道工序,是上油。

不能用化学漆,那东西味道大,对鸟不好。

虽然我知道,这个笼子,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鸟住进来。

但我还是想用最好的。

我用了自己调的木蜡油。

用核桃油,加上蜂蜡,隔水慢慢地熬。

熬好了,用干净的棉布,一点一点地,均匀地涂在笼子的每一根竹条上。

这是一个需要极大耐心的过程。

油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

厚了,会黏手,薄了,又不够光润。

我涂了一遍,等它干透。

再用最细的砂纸,轻轻打磨一遍。

然后再涂第二遍。

如此反复,一共涂了七遍。

最后一遍涂完,整个笼lezi都像是活了过来。

那些金丝竹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像一块被盘了多年的老玉。

摸上去,手感光滑得像婴儿的皮肤。

我把那个修好的铜挂钩安上。

又把那只没碎的青花瓷食罐洗干净,放回去。

另一只碎了的,我用胶水把它粘了起来,虽然有裂纹,但至少完整了。

我把它也放了回去。

一个空着,一个完整。

也挺好。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了。

我把笼子提起来,对着灯光,慢慢地转动。

它在我手里,那么轻,又那么重。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好像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揉进了这个笼子。

我不知道,把它交出去的时候,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

“是我。”

“笼子,修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听到她那边,有风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的人声。

“你在哪儿?”我问。

“我在……在山上。”

“山上?”

“嗯,我来给我老伴儿扫墓。”

我的心,又“咯噔”一下。

“我马上过来。”她说,“你把地址发给我。”

我把地址发了过去。

然后,我就坐在那儿,守着那个笼子,等她。

我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扫了地,把工具都归置好。

又烧了一壶水,泡了茶。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是觉得,应该这样。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来了。

她穿的还是那件灰色的外套,头发上好像还有点湿气,不知道是露水,还是山里的雾。

她的脸有点红,像是走得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那个笼lezi。

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走到桌边,伸出手,想要去摸,又缩了回来。

好像那不是一个笼子,而是一个易碎的梦。

“你……看看。”我说。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笼子。

然后,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那么无声地,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砸在桌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这辈子,最怕女人哭。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没接。

她就那么看着那个笼子,一边看,一边流泪。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对我说了声,“谢谢。”

声音哑得厉害。

“这笼子,是他做的。”她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我说。

“他做了大半年,就快做好的时候,人……人就没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很久远,跟自己无关的事。

“那年,我们刚结婚。他说,要送我一件礼物。”

“他说,他要做一个全世界最好看的笼lezi,里面不住鸟,住我们的日子。”

“他说,以后我们每过一个开心的日子,就往里面放一根彩色的羽毛。”

“等到我们老了,笼子里就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羽毛,那该多好看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笼子的栏杆。

“可是,他没做完。”

“他走了以后,这个没做完的笼子,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

“我不敢看它,一看就难受。可我又舍不得扔。”

“后来有一次搬家,不小心,把它给摔了。”

“摔得更碎了。”

“我当时就觉得,天意吧。可能我跟他的缘分,真的就这么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我把它用布包起来,放在箱子底,再也没看过。”

“直到那天,要去见你。”

“介绍人一个劲儿地说你人有多好,条件有多合适。”

“我当时心里就想,什么叫合适?”

“我这心里,装着一个破了的笼lezi,装着一个没完成的念想,谁能跟我合适?”

“我突然就想到了它。”

“我就想,如果,如果有人能把它修好,是不是就说明,我心里那个碎了的东西,也还有被补起来的可能?”

“这事儿,挺荒唐的,是吧?”她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像个小姑娘才会做的傻事。”

我没说话。

我看着她。

看着她眼角的皱纹,花白的头发。

我突然觉得,她不是什么六十七岁的老太太。

她还是那个,等着丈夫送她鸟笼子的小姑娘。

只是,那个送笼子的人,不在了。

她等了太久,等到自己也老了。

“你……是怎么想到,把那个碎了的食罐,也粘起来的?”她问。

“我觉得,碎了的东西,不一定就没用了。”我说,“留个念想,也挺好。”

她点了点头。

“他以前也总这么说。”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跟在茶馆里那次不一样。

那次的沉默,是空的,冷的。

这次的沉默,是满的,暖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小小的,堆满木屑的屋子里,慢慢地发酵。

“走吧。”她突然说。

“去哪儿?”

“你不是说,住一块儿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笼子你修好了。”

“该我兑现承诺了。”

我帮她收拾东西。

她的家,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几件半旧的家具,收拾得一尘不染。

阳台上,养了几盆花,绿油油的,长得很好。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装完了。

大部分是书。

还有一些相册。

我看到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年轻人。

眉眼之间,有股英气。

他身边,站着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姑娘。

是年轻时的她。

“他叫林辉。”她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很自然地对我说。

“是个木匠。”

“嗯,我知道。”我说,“手艺很好。”

她笑了。

“他总说,自己是最好的木匠。”

“他要是看到你修的笼子,肯定会把你当知己。”

我没说话,心里却有点热。

知己。

这个词,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我们把东西搬上了一辆三轮车。

我蹬着车,她坐在后面,扶着那个箱子。

那个鸟笼子,被她用那块蓝布,小心地包好,抱在怀里。

从她家到我家,要穿过大半个城市。

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很堵。

三轮车在汽车的洪流里,穿来穿去。

像一条小船。

我蹬得很卖力,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我甚至觉得,我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路过一个街心公园,我看到一群老头在下棋。

其中一个,是我以前的棋友老王。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我车后座的她,挤眉弄眼地笑。

我没理他,把腰挺得更直了,脚下也蹬得更快了。

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得意。

到了我家楼下,天已经快黑了。

邻居们进进出出的,看到我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没躲闪。

我把她的箱子搬上楼。

我的家,还是那个乱糟糟的样子。

她没嫌弃。

她把箱子放下,就开始动手收拾。

把我的书,一本一本地码好。

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叠起来。

她的动作很麻利,也很安静。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像个多余的人。

我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像一个家。

晚上,我给她收拾出朝南的那间屋子。

那是我老伴儿以前的房间。

她走了以后,我就没再进去过。

里面的东西,还都保持着原样。

我把床上的被褥都换了新的。

她走进去,把那个鸟笼子,放在了窗台上。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个笼子上。

真好看。

她站在窗边,看着那个笼子,看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能在想那个叫林辉的男人。

可能在想那些,没有机会放进笼子里的,彩色的羽毛。

我没去打扰她。

我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我这辈子,很少下厨。

手艺很烂。

我笨手笨脚地,切着土豆丝。

切得有粗有细,像一盘蚯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

“我来吧。”她说。

她接过我手里的刀。

那把刀,在她手里,好像就活了。

只听见“笃笃笃”的声音,又快又匀。

很快,一盘细如发丝的土豆丝,就切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吃了两菜一汤。

醋溜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紫菜汤。

都是最家常的菜。

但我吃着,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我们没怎么说话。

就是安静地吃着饭。

吃完饭,她去洗碗。

我站在旁边,给她递盘子。

厨房的灯很暗,是那种老式的黄光灯。

灯光下,她的侧影,看起来很温柔。

我突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好像,我们已经这样,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晚上,我们分房睡。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隔壁房间,很安静。

我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因为潮湿,有一块地图一样的印子。

我看了它很多年了。

今天,我突然觉得,那块印子,有点像一只鸟。

一只想要飞的鸟。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

我听见厨房里有动静。

我起来一看,她已经做好了早饭。

小米粥,煮鸡蛋,还有两碟小菜。

粥熬得火候正好,又香又糯。

我们俩,就这么开始了所谓的“同居”生活。

日子过得很平淡。

就像那杯凉了的白开水,被重新放在火上,慢慢地,开始有了温度。

她话不多,但心很细。

她会记得我胃不好,每天早上给我熬粥。

她会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

她会把我那个乱糟糟的工作室,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还是每天去我的工作室里待着。

接一些零散的木工活儿。

修修桌子,补补椅子。

她有时候会给我送饭。

她不进来,就把饭盒放在门口,然后就走。

她好像知道,我干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我们之间,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不需要说太多话,但彼此都懂。

有一次,我接了个活儿,是给一个庙里,修一个很复杂的木雕莲花座。

那个活儿很难,我做了好几天,都没什么进展。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修复方案。

心里很烦躁。

她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她看出了我的烦恼。

她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废木头,和一把刻刀。

她在我旁边坐下,开始慢慢地雕。

她的手很稳。

我这才想起来,她说过,她丈夫是个木匠。

耳濡目染,她肯定也懂一些。

她雕的,也是一朵莲花。

跟那个莲花座上的不一样。

她的莲花,更简单,也更有……禅意。

我看着她手里的那朵莲花,一点点成形。

心里,好像也有一扇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我突然就有了灵感。

那天晚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就在那盏孤零零的灯下,一人拿着一块木头,安静地雕着。

屋子里,只有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俩的心,是贴在一起的。

莲花座,我修好了。

对方很满意,给了我不少钱。

我拿着那笔钱,去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

一件墨绿色的,带盘扣的上衣。

我觉得,那个颜色很衬她。

她收到衣服的时候,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

她说,“你眼光不错。”

第二天,她就穿上了。

我们一起去逛公园。

她穿着那件新衣服,走在我身边。

很多人看我们。

我听见有人在后面小声议论。

“你看那对老头老太太,感情真好。”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那个鸟笼子,一直放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她每天都会把它擦得很干净。

但是,笼子里,一直都是空的。

没有羽毛。

一根都没有。

我问过她一次。

“怎么不放羽毛?”

她说,“还没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

我听了,心里有点堵。

难道,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她都不开心吗?

我没再问。

但我开始留意。

我想找到一根,能让她放进笼子里的羽毛。

秋天的时候,院子里的桂花开了。

满院子都是香的。

她很喜欢桂花。

她会捡一些掉落的桂花,晒干了,用来泡茶。

有一天,一只很漂亮的喜鹊,飞到了我们家的窗台上。

就停在那个鸟笼子旁边。

它歪着头,看着笼子,叫了几声。

然后,它飞走了。

窗台上,留下了一根黑白相间的,很漂亮的羽毛。

我赶紧把那根羽毛捡起来,拿给她。

“你看!”我有点兴奋。

“喜鹊,是报喜的。”

她接过那根羽毛,看了很久。

然后,她摇了摇头。

“这个,不算。”

“为什么?”我很不解。

“这是它自己掉的,不是我们遇到的。”

她说。

我有点失望。

但我也没办法。

规矩是她定的。

后来,我试了很多次。

我带她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她说情节太假。

我带她去吃城里最有名的小吃,她说没有自己做的干净。

我给她讲我年轻时候的趣事,她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一下。

我有点泄气了。

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觉得“开心”。

她心里的那扇门,好像对我关着。

我可以修好一个有形的笼子。

却打不开一个无形的心锁。

我们的关系,好像就停在了“搭伙过日子”的阶段。

进一步,很难。

退一步,又舍不得。

冬天来了。

天冷得很快。

我的关节炎犯了,腿疼得厉害。

晚上,疼得睡不着。

她知道了,就每天晚上,用热水给我泡脚。

还用一种草药,熬了水,给我热敷。

她的手很暖和,给我揉腿的时候,很有力道。

“你以前……也给你先生这么揉过吗?”我忍不住问。

她顿了一下。

“他没这个毛病。”她说,“他身体好得很。”

“就是走得太急了。”

我没再说话。

我知道,我又提到了不该提的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那个茶馆。

她还是坐在我对面,慢悠悠地摩挲着那个茶杯。

她对我说,“我们不合适。”

然后,她就走了。

我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我突然很害怕。

我怕她有一天,真的会这么跟我说。

然后,就离开。

我发现,我好像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习惯了每天早上,能喝到她熬的粥。

习惯了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盏为我亮的灯。

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虽然话不多,但你知道,她就在那儿。

这种习惯,比什么山盟海誓,都来得可怕。

它像空气一样,你平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一旦没有了,你就会窒息。

快过年的时候,她的儿子从外地回来了。

她儿子,在一家大公司当高管,看起来很精明,也很客气。

他叫我“宋叔叔”。

他给我带了很好的茶叶和烟。

他跟他妈妈单独聊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我只看到,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那天晚上,她对我说,“小俊想接我去他那儿过年。”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那你……去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她看着我,没说话。

“去吧。”我说,“应该的。儿子那儿,条件好。”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怕看到我想看到的答案,又怕看到我不想看到的答案。

她还是没说话。

她站起来,走到她房间,把那个鸟笼子拿了出来。

她把笼子放在我面前。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她反问我。

我看着那个笼lezi。

它还是那么精致,那么漂亮。

也还是那么空。

我突然就明白了。

她不是在问我,她是在问她自己。

或者说,是在问那个叫林辉的男人。

我算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修笼子的人。

我心里一阵酸楚。

“你自己决定吧。”我把头转向一边。

第二天,她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心,也跟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把她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

把她的书,一本一本,放进箱子。

最后,她拿起那个鸟笼子。

她用那块蓝布,把它仔仔细细地包好。

然后,她把那个包好的笼子,递给我。

“这个,你留着吧。”

她说。

我像被雷打了一样,愣在那儿。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把它送给你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抖。

“因为,它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它的使命就完成了。”

“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

“它属于你。”

“因为,是你,给了它第二次生命。”

我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感觉我的心,好像被这个笼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碎了。

她走了。

跟着她儿子,坐着一辆很高级的黑色轿车,走了。

她没回头。

屋子里,一下子就空了。

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一样的味道。

但是,很快,就会被我这屋子里的木屑味,给盖过去的吧。

我一个人,守着那个鸟笼子,坐了很久。

从白天,坐到天黑。

我没开灯。

我就那么看着那个笼子,在黑暗中,慢慢地,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好像,又回到了认识她之前的日子。

一个人。

一间屋。

一潭死水。

不。

不一样了。

现在,我的这潭死水里,多了一个笼子。

一个空空的笼子。

它像一个嘲笑。

嘲笑我这几个月的自作多情。

我拿起那个笼子,真想把它摔了。

就像她当年一样。

摔个稀巴烂。

可是,我的手,举起来,又放下了。

我舍不得。

这个笼子,花了我太多的心血。

它上面,有我的汗,我的手温,我的时间。

我怎么舍得?

年,我是一个人过的。

我没心思做饭,就随便下了点饺子。

速冻的。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吵吵闹闹的。

我看着,却觉得离我很远。

我的世界,是安静的。

只有窗外,偶尔响起的鞭炮声。

一声一声,像在给我送行。

我给她发了条短信。

“新年快乐。”

就四个字。

过了很久,她才回。

“你也是。”

就三个字。

之后,再无联系。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我把那个鸟lezi,挂在了我的工作室里。

我每天看着它。

有时候,我会对着它发呆。

我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

在她儿子那个大房子里,她过得开心吗?

她还会想起我这个,给她修笼子的老头儿吗?

春天的时候,我病了一场。

重感冒,引发了肺炎。

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打着点滴。

看着白色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我的身体里。

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像这药水一样,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病房里,很吵。

隔壁床的家属,来了好几个,叽叽喳喳的。

我羡慕他们。

我谁也没有。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她的脸。

是她给我端来鸡汤的样子。

是她给我揉腿的样子。

是她坐在灯下,安静地雕着莲花的样子。

我的眼角,有点湿。

我可能是,真的老了。

病好出院,人瘦了一大圈。

回到家,推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

屋子里,冷冰冰的。

我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活着,到底图什么呢?

我走到工作室,看着那个空空的笼子。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要给这个笼子,找一只鸟。

不是真的鸟。

是我自己,亲手雕的一只鸟。

我要雕一只,全世界最好看的鸟。

然后,把它放进这个笼子里。

就当是,给我自己的这段日子,画上一个句号。

我说干就干。

我找出了一块最好的黄杨木。

那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料子。

木质细腻,颜色温润。

我开始画图纸。

我想雕一只什么鸟呢?

喜鹊?太俗。

凤凰?太假。

我想了很久。

最后,我决定,就雕一只最普通的,麻雀。

但是,我要把它雕活了。

我要让它,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振翅飞走一样。

这比雕一个笼子,要难得多。

笼子是死的,是规矩的。

鸟是活的,是灵动的。

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门。

我忘了吃饭,忘了睡觉。

我的眼里,只有那块木头,和我手里的刀。

我的手,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稳过。

我的心,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静过。

木屑纷飞。

那只鸟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它的头,微微歪着,好像在倾听什么。

它的翅膀,收拢着,但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

它的眼睛,是最难的。

我要在那么小的一个点上,雕出它的神采。

我换了最小号的刻刀,屏住呼吸。

轻轻一点。

成了。

那只鸟,好像一下子就活了。

它就在我的手心里,看着我。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

我们俩,好像在对话。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个笼子里。

不大不小,刚刚好。

我关上笼子门。

“哒”的一声。

很清脆。

我提着笼子,走到窗边。

春天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

笼子里的那只木头鸟,在阳光下,好像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我突然觉得,我的心,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我不再觉得空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

“喂?”

“宋叔叔,是我,小俊。”

是她的儿子。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

“我妈……我妈她住院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怎么回事?什么病?”

“不是病。”小俊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她……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摔得重不重?人在哪个医院?”我急得大喊。

他告诉了我医院的地址。

我放下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我什么都忘了,忘了关门,忘了关灯。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见她。

我一路跑到医院。

在病房里,我看到了她。

她躺在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高高地吊着。

脸色很苍白。

她瘦了好多。

看到我,她好像很意外。

“你……怎么来了?”

我没回答她。

我走到她床边,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腿。

“疼吗?”我问。

她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俊把我拉到外面。

“医生说,是骨折,要养好几个月。”

“怎么会摔的?”

小俊叹了口气。

“她不习惯住我那儿。”

“我那儿是复式楼,有楼梯。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没开灯,一脚踩空了。”

“她总说,在我那儿,睡不踏实。”

“她说,她想回来。”

“想回你那儿。”

小俊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宋叔叔,对不起。”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把我妈接走。”

“我以为,我是为她好。给她更好的生活条件。”

“可我忘了问她,她到底想要什么。”

“我妈说,她想要的日子,是有木屑味的。”

我听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回到病房。

她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到她身边。

“跟我回家吧。”我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

眼睛里,有泪光。

她没说话,只是朝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我用我的手,把它焐热。

她出院那天,我去接她。

她坐着轮椅。

我推着她。

我们没有坐她儿子的车。

我叫了一辆三轮车。

还是上次那个师傅。

师傅还认得我。

“哟,大爷,又搬家啊?”

我笑了笑,“不,是回家。”

回到家,推开门。

屋子里,还是我走的时候那个样子。

有点乱,但很熟悉。

充满了木屑和阳光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这个味儿,好闻。”

我把她推到窗边。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笼lezi。

和笼子里的那只木头鸟。

她愣住了。

她伸出手,指着那只鸟,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给它找了个伴儿。”我说。

“怕它一个,太孤单。”

她看着那只鸟,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根羽毛。

一根很普通的,灰色的鸽子毛。

“这是哪儿来的?”我问。

“那天,我在阳台上,看到一只鸽子。”她说。

“它飞得那么自在。”

“我突然就觉得,很开心。”

“就捡了它掉的一根毛。”

她把那根羽毛,从笼子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羽毛很轻。

飘飘悠悠地,落在了那只木头鸟的脚边。

笼子里,不再是空的了。

她看着我,笑了。

像个孩子一样。

“现在,可以放进去了。”

我看着她的笑,也笑了。

我突然觉得,我这辈子,修过那么多的东西。

桌子,椅子,柜子,莲花座。

但修得最好的,还是这个鸟笼子。

不。

我修好的,可能不是一个笼子。

而是一颗,等了太久,已经不敢再有期盼的,人的心。

发表评论

而然网 网站地图 Copyright © 2013-2024 而然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