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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7 0
文|声声说
编辑|声声说
在影视剧中,经常见到这样的场面。
皇帝赏赐动辄“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江湖好汉在客栈拍下几锭明晃晃的元宝。
就连寻常百姓的积蓄,也常以“三五十两碎银”来计算。
从明朝中后期到晚清,中国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吸银”帝国,来自美洲和日本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
据估算在数百年间,流入中国的白银总量可能高达数亿乃至十亿两。
然而环顾今日,这些曾经无处不在的银子,似乎都神秘地蒸发了。
古代中国那么多的银子,究竟去了哪?
在19世纪之前,中国是绝对的贸易顺差国。
欧洲贵族痴迷于中国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却拿不出什么能让中国人动心的商品。
他们只能用从美洲掠夺来的白银来支付。
这使得中国在近三个世纪里,像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全球的白银。
可嘉庆十九年,时任户部左侍郎苏楞额却向皇帝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
那就是外国商人虽来华买货,但用的却是成色不足的银元,无形之中换走了纯度高的中国纹银。
外国银元含量约90%,而银锭的纯度却在95%左右。
苏楞额提出的“白银外流”虽然被另外一个大臣反驳,外国运入的银元主要用于补交尾数,不存在套利空间。
但民间用银子换银元的现象时有发生,在一定程度上,苏楞额的“白银外流论”并非夸张。
后来鸦片的出现,更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英国东印度公司找到了这个“敲门砖”,将鸦片走私到中国,换取真金白银。
原本流入中国的白银洪流开始倒灌。
林则徐在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中痛心疾首地写道:“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
他敏锐地看到了这场贸易战的本质,它不仅毒害人民的身体,更在掏空国家的经济基础。
从1820年到1840年,仅仅二十年间,因鸦片贸易,中国白银外流超过一亿两。
如果说鸦片贸易是暗流涌动的慢性失血,那么晚清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带来的战争赔款,则是国家动脉被直接切开。
其中,尤以《辛丑条约》的庚子赔款最为沉重。
条约规定,清政府需向十一国赔款白银4.5亿两,分39年还清,本息合计高达9.8亿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当时中国的人口大约是4.5亿,这相当于每个中国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分摊一两白银的赔款。
古代白银开采受多重因素制约,国内产量满足不了需求,需依赖海外白银外流。
一场鸦片战争,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历朝历代从海外赚来的外汇。
而在漫长的岁月中,白银还以一种更隐蔽、更分散的方式“消失”着。
古代中国的银两并非标准化的货币,而是以重量计量的贵金属。
从民间征收上来的碎银,必须重新熔铸成统一规格的官银——元宝(银锭),才能入库。
在这个熔铸过程中,部分银子会因高温蒸发、或附着在工具上而损耗掉,这部分损耗被称为“火耗”。
起初这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物理现象,但后来逐渐演变为地方官员征收附加税的借口。
所谓“一两之银,其入官者不过十之七八”。
为了整顿这个弊病,清朝雍正皇帝推行了著名的“火耗归公”改革;
将这笔附加费合法化、固定化,变为国家正式的财政收入,用以补贴地方办公经费和养廉银。
这个故事恰恰说明,仅仅是铸币这一个环节,千百年来就“蒸发”掉了难以计数的白银。
不仅是铸造时有损耗,使用过程中,也悄悄少了不少银子。
在日常交易中,很少有人会用一整个大元宝去买东西,更常见的是“碎银”。
商人或百姓会用特制的剪刀和戥(děng)子(一种精密小秤),根据需要从银锭上剪下一块,称重后支付。
这一剪一敲之间,无数细小的银屑、银粉便会掉落、飞散,日积月累,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精明的店家会用毛刷将柜台上的银屑扫集起来,但绝大部分还是永远地消失在了尘土里。
这些损耗看起来不起眼,但日积月累起来不是小数目。
历史场合中,还有一些白银被做成了首饰、器皿,被历代相传,亦或是当做了陪葬品。
另外一些“突发事件”,也导致了大量白银的消失。
在中国历史上,每逢战乱、改朝换代,富户人家为了避祸,第一选择就是将金银财宝装箱。
将它们深埋于地下,并做好标记,期待有朝一日能回来取走。
根据《明实录》记载,李自成起义时,京师富户窖银累万。
然而世事难料,许多主人或死于战乱,或流落他乡,再也无法回到故地。
这些被标记为“窖藏”的白银,便成了永远的秘密,被埋葬在地下。
同时,别忘了那条繁荣了数百年的“海上丝绸之路”。
满载丝绸、瓷器的商船从中国出发,换回一船船的白银。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一次触礁,都可能让整船的财富连同船员,永沉冰冷的海底。
记载中清代广东十三行运银船在南海失事,白银沉海。
再往前还有张献忠在江口沉银的故事,据传他以数千木船运送掠夺的东西,金银以亿万计,皆沉入江底。
进入近代,随着与世界的接轨,中国古老的货币体系也迎来了终结。
白银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传统的银两制度有诸多不便:成色不一、重量各异、真伪难辨,每次交易都需要称重、鉴定,极大阻碍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清末民初,为了与国际接轨,中国开始铸造现代化的、有固定面值的银元。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民国时期发行的“袁大头”和“孙小头”。
这些银元形制统一、重量和成色标准,信誉度高,迅速取代了大小不一的银锭和碎银,成为市场上的主流货币。
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旧式银锭、银块被回炉重铸,变成了崭新的银元。
所以一部分古代白银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现代的“马甲”。
白银作为货币的最后宿命,终结于1935年。
美国为了应对国内的经济危机,颁布《白银法案》,在全球高价收购白银,导致国际银价飞涨。
这对于仍然实行银本位的中国来说,是一场经济灾难。
中国的白银像潮水一样外流,造成了严重的通货紧缩,工商业凋敝,民不聊生。
为了挽救经济,稳定金融,南京国民政府毅然推行“法币改革”,宣布废除银本位,以国家信用发行纸币“法币”,并强制收兑民间所有银元和白银。
从此,白银正式退出了中国的货币流通领域。
亿万民众将家中的银元、银器、首饰,拿到银行兑换成一叠叠纸币。
国家通过这次改革,将分散在民间的白银集中到了国库。
这些集中的白银,一部分用于在国际市场上换取外汇,支撑法币信用。
另一部分则在后来的抗日战争中,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购买了大量军火和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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