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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2 1
前言:
“人生这趟路,总要和另一个人慢慢走,会好奇对方怎么活着,也想着把自己剩下的日子,塞进别人的心里。”
柳志国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话,对面坐着的吴阿姨抿了口茶,把茶杯转了一圈。
屋里的光线正好,是六月的傍晚,天还没黑全,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是时间在房间里躲猫猫,这种安静,让老年人的话题变得格外突兀。
“志国,你说出来,我也不避讳,人民公园能遇见,都是命数。”吴阿姨笑了笑,声音里却带着锋利,“你刚刚提出同居试婚,这胆子,比二十岁的还大啊。”
柳志国低头,搅拌了一下手里的绿豆汤,一时有些窘迫,却还是点头,“年纪大了,不能再随便磨合,要试试,才知合不合适,这不是占你便宜,也不是糊弄——活到这个岁数,怕孤独,也怕折腾。”
避不开的尴尬像夏天的风吹不开的窗帘,他觉得有点热,又不敢脱毛衣。
吴阿姨看着他,皱眉思索了一下。
她带着一种顽皮的狡黠说:“志国,你的要求,我答应行、但我也要有我的条件。”
“你说!”柳志国突然像个小学生,连眼睛都亮了一些,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吴阿姨收敛起笑容,声音变得沉稳:“你说同居可以,可咱们财务分开,各自的钱归各自,花谁的事先说明白。
还有,家务轮流做,我不伺候男人。最重要的——我想要自己的小屋角,种几盆花,晒晒太阳,你不能管。”
柳志国听着,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微微发怵,他忽然发现,女人的独立,像手里的茶杯,有时候稳稳的,有时候滚烫烫的。
他斟酌了两秒,“我同意,真的,你看我一个人住了十年,锅碗瓢盆全会,花你喜欢什么我就种在阳台。”
他们彼此看着,一时间无话。旧人新熟,万千心事。
吴阿姨突然补充一句,“还有,吵架的时候,不能动手,也不能离家出走,要学会说话,不许冷战,年纪大了,身体也耗不起这些折磨。”
柳志国使劲点头,像是把青春都丢在外面,只剩下成熟的温柔。
窗外传来一阵麻雀叫,有邻居的电视里传来歌声——“爱到老,才算好”。
“吴姐,以前年轻,觉得爱就是神仙眷侣,后来懂得了,其实就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这一次,他的声音变缓慢了,有一点近乎羞涩。
吴阿姨扫他一眼,把手轻轻放在桌上,她的手背上爬满细小的斑点,那是时间留下的星空,也是她坚持自我的证据。
她笑了下:“可不是么,真到了这个年纪,我们难道还追求什么山盟海誓?”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那股沉默是习惯了被风吹过门缝后的静默,大约只有经历秋冬的人才会懂。
柳志国望着吴阿姨心生感慨:这世上的女人早就参透人情冷暖,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绝不虚浮。他感激又释然。他知道,余生不是轻易的将就。
过了片刻,他小声说道:“我家钥匙可以给你一把,不放心就别留在你家,我陪你睡沙发也成。”
吴阿姨乐了,“柳志国,我喜欢直接的人,我们都不容易,别藏着掖着。”
笑声忽然在屋里闯荡起来,人也松弛了,院子外头风吹树叶发出哗哗声,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孩子在那里自言自语,这是北京老胡同的暮色,夹着生活气,也夹着未了的青春。
幸福有时候简单得可笑,一盏茶、一句直白的话、一丝理解,不是所有孤独,都要归于寂寞,有些晚霞,就是一天中最亮丽的时刻。
他们继续聊着琐事,说起各自年轻的故事,说起生病的惶恐,提起那些逝去的亲人。
柳志国忽然觉得,命运这东西,可以在六十五岁以后重新编织,他心想,我愿意陪她,把晚霞一起看完,然后把月亮也挂到她窗前。
这是新的开始。迟来的故事,也并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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