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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帮女同学收玉米,傍晚突然下大雨,她红着脸说:今晚别走了

抖音推荐 2025年10月19日 14:57 4 admin

那年是2008年,奥运会的喧嚣刚刚在北京的上空散去,余温还在我们这些刚上大二的学生心里烙着。

那年我帮女同学收玉米,傍晚突然下大雨,她红着脸说:今晚别走了

我叫陈默,名字普通,长相普通,家境也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三秒钟就找不着的那种。

我的大学生活,就像我的人一样,平淡如水。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占个座,偶尔和室友通宵打游戏。

林疏就是在这个时候,像一根扎进我平淡生活里的刺。

她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但很干净,马尾辫扎得很高,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总是带着点倔强的眼睛。

她是我们班的特困生,也是奖学金的常年霸主。

她活得很用力,像一棵在石头缝里拼命往上长的草。

我跟她真正的交集,源于一次意外。

那天下午,我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出来,没留神,跟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书本散了一地。

我刚想说句“没长眼啊”,一抬头,看见了林疏。

她比我还狼狈,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成了蜘蛛网。

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捡起手机,手指在破碎的屏幕上划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那双倔强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

“对不起,我赔你。”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摇摇头,声音有点哑,“不用,是我自己没看路。”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好像揣回去的不是一部手机,是一颗破碎的心。

那部手机我知道,是那种很老旧的诺基亚,她一直当宝贝似的用着。

后来我才知道,国庆假期,她没回家,在外面做了七八份兼职,才凑够钱买了这部二手的智能机,为了方便跟家里视频。

她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从那天起,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她。

我发现她每天的生活轨迹简单得像一条直线。教室,食堂,图书馆,偶尔去做兼职。

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像个孤僻的刺猬,用满身的硬刺,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十月中旬,北方的秋天已经凉意很重了。

有一天晚上,我在水房洗衣服,听见她在角落里打电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

“妈,你别急,钱我来想办法……什么?收玉米的贩子把价钱压到三毛了?……那也不能卖啊,连本钱都回不来……我,我明天就回去。”

电话那头,似乎是她妈妈在咳嗽,一声接一声,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林疏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水泥地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我的心,也跟着那滴眼泪,沉了一下。

第二天,专业课上,林疏的位置是空的。

辅导员说,她家里有急事,请假了。

我心里像长了草,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晚上,我鬼使神使地,给她发了条短信。

“你家在哪?我这周末正好没事,想去乡下转转。”

发出去我就后悔了,这借口也太烂了。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她回了。

只有一个地址,精确到某个村,某个门牌号。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问我为什么。

我看着那串地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周五下午没课,我坐上了去往她家的长途汽车。

车子在高速上跑了三个小时,又在坑坑洼洼的省道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最后把我扔在一个尘土飞扬的镇子口。

按照林疏给的路线,我还要转一趟去村里的中巴。

那中巴车,破得像马上就要散架,车里塞满了各种味道,汗味,烟草味,还有家禽的骚味。

我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差点当场吐出来。

车子又晃悠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在一个村口停下。

我下了车,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有点懵。

秋风卷起地上的黄叶,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瘦小身影,正站在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踮着脚朝我这边望。

是林疏。

她穿着一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头发随便用一根皮筋扎着,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显得有些憔悴。

看见我,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来。

“陈默?”

“嗯。”我点点头,拎着手里的水果和牛奶,有点手足无措。

她走过来,没看我手里的东西,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然后她就沉默了,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她家在村子的最东头,三间砖瓦房,院墙是用泥巴和石头垒的,院子里晒着一些干菜和玉米。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活,不停地咳嗽。

那就是她妈妈。

阿姨看见我,很热情,忙着要给我倒水。

林疏拦住她,“妈,你歇着,我来。”

她给我倒了杯水,水是温的,杯子很干净,能看出是经常用的。

“家里条件不好,你别嫌弃。”她把杯子递给我,眼神有些躲闪。

“挺好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院子里很安静,能听见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比城市里舒服多了。

晚饭很简单,白菜炖豆腐,还有一盘炒鸡蛋。

鸡蛋炒得金黄,阿姨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

“小伙子,多吃点,在学校吃不好吧。”

“阿姨,够了够了,您也吃。”

林-疏-默默地扒着饭,很少说话。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

林疏说:“地里还有最后一亩多玉米没收,再不收,就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

“我帮你。”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有感激,也有点说不清的倔强。

“你没干过农活,会累着的。”

“没事,我力气大。”我拍了拍胸脯。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拿出来两副手套,一顶草帽。

我们家的玉米地在村北的山坡上。

月亮升起来了,清冷的月光洒在玉米地上,像铺了一层霜。

掰玉米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

我一开始不得要领,不是把玉米棒子捏碎了,就是把自己的手划得生疼。

林疏没笑话我,她默默地给我做示范。

左手扶住玉米秆,右手握住玉米棒,用力往下一拧,一掰。

“咔嚓”一声,一个金黄的玉米棒子就落在了手里。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重复了千百遍一样。

我学着她的样子,慢慢也找到了窍门。

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耳边是玉米叶子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还有我们掰玉米的“咔嚓”声。

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并不尴尬。

我偶尔会偷偷看她。

月光下,她的侧脸轮廓很柔和,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在下巴颏上聚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那一刻,我觉得她特别美。

我们一直干到深夜,才把剩下的玉米都掰完。

接下来,是要把这些玉米一袋一袋地扛回家。

一麻袋玉米,至少有一百多斤。

我咬着牙,扛起一袋,刚走两步,就觉得肩膀像要断掉一样。

林疏比我瘦小得多,却也能扛起一袋,虽然走得摇摇晃晃,但一步都没停。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佩服,还有点心疼。

“我来吧,你歇会儿。”我放下麻袋,拦住她。

她倔强地摇摇头,“不用,我习惯了。”

我们就这样,一趟一趟地,把所有的玉米都扛回了家。

回到家,我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直接瘫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

林疏给我端来一盆热水。

“泡泡脚,会舒服点。”

我把脚伸进热水里,一股暖流从脚底瞬间传遍全身,舒服得我差点呻吟出来。

她就蹲在我面前,帮我挽起裤腿。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

我的心,跳得有点快。

“林疏。”我鬼使神差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抬起头,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像星星。

“以后……别这么拼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一大早,鸡叫声就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东边的厢房里,身上盖着一床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院子里,林疏已经开始忙活了。

她要把昨天收回来的玉米,一穗一穗地剥掉外皮,然后晾晒起来。

我赶紧起床,洗了把脸,也加入了进去。

剥玉米比掰玉米轻松多了,我们俩坐在院子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我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讲我们宿舍那几个活宝。

她听着,偶尔会笑一下。

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阳光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我看得有点呆了。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整天,我们都在剥玉米。

院子里,金黄的玉米棒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姨的身体好了一些,也出来帮忙,嘴里一直念叨着:“多亏了小陈,不然我们娘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傍晚的时候,天色突然就变了。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乌云从西边的天际线,黑压压地滚了过来。

紧接着,狂风大作,吹得院子里的玉米叶子哗哗作响。

“要下雨了!”阿姨惊呼一声。

我们三个人赶紧行动起来,把院子里晒的玉米往屋里抢收。

刚把最后一捧玉米抱进屋,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屋子里的灯,闪了两下,灭了。

“停电了。”林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点无奈。

她摸索着,点燃了一根蜡烛。

烛光摇曳,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老长。

雨声,风声,雷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狂暴的交响曲。

我们坐在桌边,谁也没说话。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

去镇上的路,是土路,一下雨,肯定泥泞不堪,中巴车是绝对走不了了。

我心里开始有点发慌。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阿姨看着窗外,忧心忡忡地说。

她转向我,“小陈啊,今晚看样子,你是走不了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走不了了?

那我今晚住哪?

她家就三间房,阿姨和林疏住一间,另一间是堆放杂物的,我昨天睡的那间厢房,其实就是个小小的储物间,勉强能放下一张单人床。

我一个大男生,留宿在她们孤儿寡母家里,怎么想都觉得不方便。

“阿姨,没事的,等雨小一点,我就……”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疏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被外面的雨声盖了过去。

“今晚……别走了。”

我愣住了,看向她。

烛光下,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的心,瞬间就乱了。

阿-姨-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咳嗽了两声,站起来。

“你们聊,我……我去看看后院的鸡窝有没有漏雨。”

说着,她就披上雨衣,打着手电筒,走进了雨幕里。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林疏。

还有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我们俩同样不平静的心跳声。

“那个……我是说,路不好走,不安全。”她小声地解释着,声音细若蚊蝇。

“我知道。”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

“你……你就睡我那屋吧。”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呢?”

“我跟妈挤一挤就行。”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好像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我去给你拿被子。”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那一晚,我躺在林疏的床上。

床上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被子很软,枕头也很软。

可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能清晰地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她和阿姨小声说话的声音,翻身的声音。

我也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敲在我的胸膛上。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我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雨停了。

推开门,一股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林疏正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东边天际线上,一抹绚烂的朝霞。

阳光穿过云层,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听见开门声,回过头,看见我。

我们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她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灿烂,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明亮。

那一刻,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在她家又待了一天。

等路上的积水退去,我才坐上回城的车。

临走的时候,阿姨给我装了满满一大袋子自己家种的花生和红薯。

林疏把我送到村口。

我们俩一路无话。

到了歪脖子柳树下,我停住脚步。

“我走了。”

“嗯。”

“回学校,给我发短信。”

“嗯。”

我看着她,突然很想抱抱她。

但我没敢。

我怕吓着她。

我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照顾好自己,还有阿姨。”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学校,我和林-疏-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们会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会在她做兼职晚归的时候,去校门口等她。

她会在我打篮球的时候,给我送水。

我们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们恋爱了。

那是我大学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会为了看哪部电影而争吵,也会在月光下的操场上,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她说,她毕业后,想当一名老师,回到她的家乡去。

我说,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大四那年,我们开始为未来做打算。

我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们希望我能考个公务员,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林疏支持我。

她说:“你放心去考,家里那边,有我。”

我知道,她说的“家里”,不仅是她家,也包括我家。

在我埋头复习的那段日子里,她包揽了所有的事情。

她会帮我打好饭,送到自习室。

她会帮我洗好所有的脏衣服。

我妈生病住院,她二话不说,请了假去医院照顾,比我这个亲儿子还尽心。

我爸妈特别喜欢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的儿媳妇。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

我顺利地考上了我们当地的公务员。

林疏也通过了教师招聘考试,成了她家乡那所中学的一名英语老师。

我们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相隔两百多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每个周末,我都会坐最早的一班车去看她。

她会提前在车站等我,然后带我去吃镇上最好吃的那家麻辣烫。

我们会手牵着手,在田埂上散步,看日落。

那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很甜。

我们计划着,等我工作稳定了,就攒钱买房,然后结婚。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我妈被查出了尿毒症。

这个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雷,把我们所有的计划都炸得粉碎。

我妈需要换肾,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费用,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爸一夜之间,白了头。

我把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还是杯水车薪。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快垮了。

是林疏,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把她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

那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我们结婚用的钱。

她还瞒着我,把她家那三间砖瓦房给卖了,带着她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

她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哭着说:“小陈,是阿姨对不起你,是小疏她……她太傻了……”

我当时就疯了,立刻买了最晚的一班车票,赶了过去。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出租屋里,就着昏暗的灯光备课。

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很憔-悴-。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哽咽着问。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傻,你家,不就是我家吗?”

那一刻,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全世界。

我发誓,我陈默这辈子,如果负了林疏,就天打雷劈。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

钱,是林疏想办法凑齐的。

她不仅卖了房子,还跟银行贷了款。

我们俩,一下子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为了还债,我除了本职工作,晚上还去做代驾。

林疏也一样,她除了教书,周末还去县城给学生补课。

我们俩,像两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也不敢停歇。

日子很苦,但我们俩在一起,就觉得有盼头。

我们很少有时间见面,只能通过电话和视频,互诉衷肠。

每次视频,她都会笑着跟我说:“陈默,你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我看着视频里她日渐消瘦的脸,心如刀割。

我说:“等你放了寒假,我们就结婚。”

她笑着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开始拼命地攒钱,我想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

我想让她穿上最美的婚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我没想到,生活给我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我爸,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送到医院,人已经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盖着白布的担架。

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抽走了灵魂。

家里的天,彻底塌了。

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病情加重,再次住进了医院。

我一个人,守着医院,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林疏接到电话,连夜就赶了过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任由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段时间,是她,撑起了我们这个摇摇可危的家。

她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就来医院陪我。

她给我妈擦身,喂饭,讲笑话。

我妈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小疏啊,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

林疏摇摇头,“妈,您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我爸的后事,我妈的医药费,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我开始抽烟,酗酒。

我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林疏吵架。

我知道,是我不对。

是我把所有的压力和负能量,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她从来不跟我计较,总是默默地承受着。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什么都给不了她,只会拖累她。

有一次,我们又吵架了。

我喝了点酒,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我说:“林疏,你走吧,别再管我了,我就是个累赘。”

我说:“你跟着我,不会有幸福的。”

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心疼。

“陈默,你看着我。”

她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认识的陈默,不是这样的。他善良,有担当,他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去我的家乡,当一名乡村教师。”

“你忘了吗?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抱着她,哭得像个傻子。

“对不起,小疏,对不起。”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孩子。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的相遇,聊我们的大学时光,聊我们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聊着聊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生活虽然给了我们很多苦难,但幸运的是,我们还有彼此。

为了尽快还清债务,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辞掉现在这份安稳的工作,去南方闯一闯。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深圳开了一家外贸公司,一直想拉我过去。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林疏。

她沉默了很久。

“要去多久?”

“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混出个样子来,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陈默,我不要你风风光光,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我知道。”我握住她的手,“小疏,相信我。”

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说:“我等你。”

就这三个字,成了我后来在无数个孤独的深夜里,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去了深圳。

那是一个充满机遇,也充满挑战的城市。

我跟着同学,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

为了拿下一个订单,我可以陪客户喝到胃出血。

为了赶一个项目,我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合眼。

我住最便宜的城中村,吃最便宜的盒饭。

我把每一分钱都省下来,寄回家里。

我和林疏,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异地恋。

我们每天只能在深夜,通过视频见上一面。

我看着她越来越憔-悴-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也总是叮嘱我,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我们聊得最多的,就是未来。

我们畅想着,等我还清了债,我们就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我们要在她的家乡,盖一栋小房子,房前种花,屋后种菜。

这些美好的幻想,像一束光,照亮了我艰难前行的路。

我在深圳的第二年,事业开始有了起色。

我成了公司的销售冠军,手里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我第一时间,就把银行的贷款,全都还清了。

我还给我妈换了一家更好的疗养院。

我感觉,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开始计划着,等我做完手头这个大项目,就跟老板辞职,回老家,跟林疏结婚。

我甚至连求婚戒指,都已经买好了。

我把这个好消息,在视频里告诉了林疏。

她听了,却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啊。”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以为她只是累了。

直到,我从一个我们共同的大学同学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

他说,林疏,好像在跟她们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走得很近。

我当时就炸了。

我不相信。

我的小疏,不是那样的人。

我立刻打电话给她,质问她。

电话那头,她沉默了。

她的沉默,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是真的吗?”我的声音在颤抖。

“陈默,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林疏,我为了你,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为了我们这个家,我……”

我的话,被她打断了。

“我们这个家?”她冷笑了一声,“陈默,你还记得,你有多久没回过这个家了吗?”

“我妈生病,是谁在身边照顾?”

“过年的时候,别家都是团团圆圆,只有我们家,冷冷清清,是谁陪着我妈,吃那顿年夜饭?”

“陈默,你说的家,是你想象中的家,还是我们现在这个,只有我和我妈,相依为命的家?”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愣住了。

是啊,我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回去了。

我总以为,我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这个家。

可我忘了,家,需要的不仅仅是钱,更是陪伴。

“那个男的,对我很好,对我妈也很好。”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会记得我妈的生日,会陪我妈去医院复查,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熬粥。”

“这些,你都做不到。”

“陈默,我累了。”

“我等不起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深圳的街头。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个我奋斗了两年的城市,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

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以为我赢得了全世界,却把我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我疯了一样,买了最快的一班飞机,飞了回去。

我要去见她。

我要把她追回来。

我不能没有她。

我冲到她学校的时候,正好是放学时间。

我看见了她。

她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并肩从校门口走出来。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她的包,两个人有说有笑。

她笑得很开心,是我很久没有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一步。

她看见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个男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一丝戒备。

我像个小丑一样,站在他们面前。

“小疏。”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个男人,往前站了一步,把她挡在了身后。

“你就是陈默吧?”他开口了,声音很沉稳,“我叫张磊,是小疏的同事。”

“我们,能聊聊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林疏。

我点了点头。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林疏没有来。

张磊给我点了一杯咖啡。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他开门见山,“但是,陈默,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凭什么?”我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大学同学,我知道你为了给你妈治病,吃了很多苦。我也知道,小疏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更心疼她。”

“她是个好女孩,她不应该再跟着你,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你所谓的未来,太遥远,也太虚无缥缈。而我,能给她现在想要的,安稳和陪伴。”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陈默,放手吧。”

“给她一条生路,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

我从咖啡馆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天,又下起了雨。

不大,淅淅沥沥的,像我的心情。

我走到了我们曾经租住的那个小区的楼下。

我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窗户。

灯,亮着。

我多想,冲上去,告诉她,我错了。

告诉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她。

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站在雨里,像个傻子一样,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那扇窗户的灯,熄灭了。

我知道,我跟她,彻底结束了。

第二天,我回了深圳。

我没有再联系她。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像个疯子一样,工作,赚钱。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忙,就不会再想起她。

可是,我错了。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的样子,都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起,我们在玉米地里,并肩作战的那个夜晚。

我想起,她红着脸,对我说:“今晚,别走了。”

我想起,她在我怀里,哭着说:“我们是一家人。”

这些回忆,像一把钝刀,一遍一遍,凌迟着我的心。

一年后,我从同学那里,得知了她结婚的消息。

新郎,是那个叫张磊的体育老师。

同学给我发来了他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

很美。

我看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给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祝你幸福。”

然后,我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又过了两年,我的公司,上市了。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

我有了车,有了房,有了一切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是,我一点也不快乐。

我的身边,换了很多女人。

她们都很漂亮,很聪明。

但没有一个人,是林疏。

我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像她那样,愿意陪我吃苦,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女孩。

有时候,我会在深夜里,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

我会想起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走。

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她想要的,不是我功成名就,而是我的陪伴。

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后来,我回过一次她的家乡。

那是一个很美的小镇。

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我去了她任教的那所中学。

远远地,我看见了她。

她正在操场上,带着一群孩子做游戏。

她还是那么瘦,但气色很好。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一个男人,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杯。

是张磊。

他好像胖了一点,但看起来很精神。

他们俩站在一起,很般配。

像一幅画。

我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然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的车里,放着一首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林疏,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也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把你弄丢了。

愿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再无颠簸。

而我,会带着这份遗憾,和这份回忆,继续走我未完的路。

只是,我的心里,永远缺了一块。

那一块,叫林疏。

它会在每个下雨的夜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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