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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9 9
韩芝俊:半生风雨陪在他身边,她是谁
有的人,少年时就做了决绝的选择,一步走进了命运的浪潮。只是那时她还小,还不知道,往后的岁月,会有多少离别与等待。十五岁的小姑娘,背着破布书包进城学堂,回头还惦记着家里那几分薄田,谁也想不到,这孩子后来成了共和国一个重要男人的妻子,半生追随,为人低调,几乎隐没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里。
你说传奇,她其实也没觉得;你说艰难,她苦里也带着倔强的笑。韩芝俊,这名字听上去多普通,可她的故事,不普通。
1931年,山西穷得掉渣的一个小村子。泥墙草顶,没几家舍得多生娃。韩芝俊家门前那棵枣树,一到秋天结满红果。她小时候跟小伙伴们抢着打枣,冬天一边啃着冻红薯一边问娘什么时候吃过年饭。能想象吗?那年月,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孩子们围在村头,商量哪家还剩一碗米糊。韩芝俊的父母,都是庄稼人,日子攥在手心都容易从指缝漏出去。是的,就是赶上了大时代。
抗日战争那阵,乡下天也不太平。大人们说着外头打仗的事,小孩却打起了东南西北——可没多久,炮声炸响的时候,韩芝俊才明白,和平金贵。她小小年纪,就被拉进了儿童团,说是团,其实就是十几个孩子,一起帮着村里看风放哨,遇到陌生人快跑快叫。她哭过怕过,但也顽皮有点子,传递口信像“猫儿”一样来去,一晃成了骨干。天黑了,偷偷摸摸挪到村口,耳朵扒拉着听动静。担心吗?当然担心。可那时她还小,觉得当英雄挺有意思。后来长大了回想,也许很多孩子就是在乱世学会了担当吧。
时间转到1945年,抗战刚胜利,家里觉得不能再耽误姑娘的前程,咬咬牙把她送去晋中一中念书。这已是他们能挤出来最珍贵的投资。女娃进城,身上只有家里缝的一套粗布校服,还带着点土腥味。不过韩芝俊人不傻,书读得比谁都快,有些男生都跟不上她。“读书有用吗?”她有时候也犯嘀咕,但更多的时候,是把苦闷抖落在笔尖,用力擦掉课本上的泥点子。也是在这时候,她接触了党的理论,抱着试试看的劲儿跑去递交了入党申请。十五岁的韩芝俊,早熟得像冬麦,悄悄在心底发芽。入党的日子她记得特别牢,冬天的山西冷得牙打战。可她站在小教室里,胸口暖乎乎。
学业呢?拿得出手。韩芝俊从不是个只会背书的闷葫芦,她活泛,志向也高。晋中的校门外,阶级、男女差别还盘根错节,韩芝俊却像一股犟牛劲儿往前冲。刚入社会就做了地委工作人员,那年17、8岁,还一副稚气模样。有一次下乡调研,她冷得直抖,还是把村里的大事一桩桩记录在册。更没料到,就这么碰上华国锋。
讲起第一次见华国锋,好玩极了。韩芝俊本来学文艺,喜欢凑个热闹,常领头组织话剧演出。有回排练要个男主角,没人合适,她自荐了。嗓子低沉,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把男人的神气演得八九不离十。就在后台窃喜的时候,华国锋也在台下,一边看一边揣摩着这“后生小子”是不是真男的。回头他打听,才知道扮男角的是女娃韩芝俊。他不是特感性的人,但这一回记了心。
华国锋,大家面前是个“能人”干部,步子快、嗓门不大但句句在点子上。大事压着小事排,小事又挡着饭碗。其实他身上也是躲不开革命青年的“理想主义”——热血带点憨气,认死理,爱人民。有多少回韩芝俊盯着他夜里不睡,默默地给他热壶水泡面条。后来大家都说,他们俩是同路人。至于开始喜欢,是那种慢慢暖起来的情分。
说句实在话,华国锋这个“丈夫”,没给过韩芝俊多少烟火气。婚礼冷冷清清,没有新衣,也没照片,桌子上一顿简单饭,倒把所有的同志们都请来坐了坐。想必韩芝俊心里也有点遗憾。“女人嘛,多少想有个热闹场面”,可她不外露,一个劲地咬牙,倒像是把自己也嫁给了理想。
结婚以后两地分居成了家常便饭。华国锋总是被新的任务调来调去,她也习惯替换门前一茬又一茬的邻居。有人问她:“委屈吗?”她摇摇头,顶多就是晚上梦见他回来。其实,独守空房的女人也有寂寞时候。可说到底,这是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命,他们家的故事,只是众多党员家庭的一个缩影。
1949年,形势一变,华国锋南下湖南,韩芝俊也卷起铺盖跟着去了。那条路真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山路颠簸,地方艰苦,前有风雨后有饥饿。湖南那时很多穷人家揭不开锅,韩芝俊亲眼看见有人半夜捡树叶煮着吃。她能帮的不多,就在家里种点菜、收拾房,也学着做湖南菜哄华国锋高兴。白天下乡,晚上写家信、记工作笔记。夫妻俩有时几天也见不上面。她有时想:“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可天亮了又咬牙起来,一锅稀饭照样不能马虎。
再后来,一家人跟着时代大潮来到北京。外人都以为“上京城”就顺风顺水了,其实生活无非柴米油盐。华国锋还是那个工作狂,常常夜深人静才踏进门。韩芝俊守着院子,一边张罗孩子的学业,一边预备好夜宵。保姆、保安、亲戚什么都没有,家里就她一人转。北京的冬天夜里特别冷,她擀的面皮,总能热糊涂他一天的疲倦。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有过争执。譬如华国锋偶尔会忘了结婚纪念日,书房堆满文件,床头隔三差五打电话。可这点裂痕,时间一冲刷,还是夫妻手心的温度管用。后来说起半生守候,韩芝俊只轻描淡写地一笑:“好日子啊!”
1980年以后,华国锋卸任了,他们终于过上了点“寻常夫妻”的生活。在北京南城的小院里,两人喝茶晒太阳,种菜养花,一日三餐自己张罗。韩芝俊慢慢习惯了生活不像从前那样轰轰烈烈。华国锋时不时感慨,这辈子最该感激的就是身边这个女人。外头人说他们是政治上的“战友”,生活里,他们就是彼此最简单的伴侣。
可幸福,总带点遗憾。2008年,华国锋病逝,只剩韩芝俊一人默默生活。那年她头发全白了,院子里的花也谢了,熟悉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人老了,有时候会翻出泛黄的照片,自己一个人发呆。邻居们偶尔见到这个慈祥的老太太,谁又能想到她年轻时的风风火火?
这么多年,韩芝俊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低调得像一棵小草。可要说她这一生不轰轰烈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们常说“大人物身后都有个了不起的女人”,但有时,她们所承受的重量、寂寞和柔韧,比多少传奇都深藏不露。
故事讲到这里,能写的能说的都其实是皮毛。韩芝俊晚年究竟在想什么?她会不会在某个黄昏,依旧回忆起丈夫带着泥土味道的话语?或者,她只是把一切都悄悄揉进风里,像年轻时转身上学的那个背影一样。我们,外人,未必能懂。但有时候,传奇就是如此,安静地走过了半生风雨,等一切归于平淡,才知道:坦然过日子,已是了不起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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